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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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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伴著連綿溫柔的春雨, 林殊文在房內待了十餘日,既費心又費神地雕完了送子娘娘。

他日日焚香沐浴,虔心雕刻, 不僅是用來雕刻的紫檀木,連帶著他渾身上下都染了一股佛香, 雖然累了些,但精神卻比往時都好。

雕完的送子娘娘被嚴融之安排人送去嶧城的都尉府上, 收拾好屋子,去後廚要了碗湯, 一進屋就找到坐在書案旁邊的少年。

“喝點湯。”

林殊文放下手裏的賬本, 乖乖捧過碗,連續舀了幾口湯往嘴裏送。

過去半個月忙得沒有空閑,可每日送來滋補身子的湯他都盡快喝完,加之少走動,臉色紅潤不說,下巴都能捏出一層軟軟的肉了。

他捧高碗喝幹凈剩餘的湯, 眸光越過身後的軒窗,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院子。

數日春雨的滋潤,庭院一派新綠, 連他不久前開墾出來的小菜地都遍布了許多手指長的青葉新芽。

嚴融之正欲拿走賬本讓林殊文稍作休息, 卻見少年起身, 先趴在窗檐望了會兒, 扭過頭時笑意盈盈的。

背後一片春光, 少年的笑比起春/色還要迷人眼睛。

“嚴融之,我們在院裏種花好不好。”

春日濕潤, 叢木瘋長, 等到夏季, 種下的花應該能開滿一片。

林殊文想在院子裏架出一片花墻,再牽幾株葡萄藤。他把想法和嚴融之說了,不久,嚴融之叫來管事,讓對方去弄些花苗和葡萄枝。

正午過後管事坐著馬車沿周圍幾個村子問了一路,還真買到不少花苗帶回宅子。

林殊文端坐在大廳,甫一聽到動靜,連忙小跑著趕去第一座前院,眼神直直落在馬車後面拖回來幾筐花苗上。

管事笑道:“公子還是讓開些,怕碰著你,我馬上叫人把這幾筐花苗搬到裏頭。”

林殊文想搭把手幫忙,裝滿泥巴的竹筐份量太重,他擡不起,這會兒硬著上也是幫倒忙,便疾步趕去院子提前等。

嚴融之佇立在書房,隔窗註視著從內院跑去前院,再從前院迫不及待趕回內院的少年,忍俊不禁,左右沒心思看賬,合上書房的門也跟了出去。

春日的午後已經稍微暖和了,林殊文沿院子疾跑兩趟,光潔的腦門滲出些細汗。

林殊文這半個月都悶在房間裏頭雕刻,見他難得走動起來,嚴融之並不阻攔。

拿出帕子照著少年腦門一擦,道:“不必著急。”

林殊文活躍的勁調動起來了,視線左右張望。

安分片刻,讓嚴融之擦臉,聽對方說完幾句話,又待不住似的,跑去雜物房把鋤頭和鏟子拎出來。

他把鋤頭鏟子立在石塊旁邊,沿著幾處空地走來走去。

“嚴融之,你覺得花藤種在那塊地好呢。”

“這兒吧。”嚴融之選了一塊正對書房軒窗方向的地,“牽完花藤,過些日子給你在花叢旁邊搭個秋千,可以躺在花下看書。”

“像舊院裏的那個秋千?”

嚴融之替他在舊院搭的秋千還沒坐過幾次,成了親搬家,修繕過的院子就這麽閑置下來了。

嚴融之問:“可還喜歡那個秋千。”

林殊文連連點頭:“喜歡的。”

閑聊的功夫,管事把兩捆竹條拖進院門,林殊文解開綁繩,拎了兩根,嚴融之徑直過來搬起半捆,在選好的位置先把牽藤的架子搭起來。

林殊文神情欣喜:“你要幫我麽?”

嚴融之一使勁把竹條對半拗斷,瞥見少年手腳笨拙,想幫忙卻不知從何下手的模樣,輕笑道:“寶寶,先把花苗單獨理清,過會兒我把架子搭好就能直接牽上來了。”

林殊文“噢”一聲,彎腰蹲下,把竹筐裏種在土堆的花苗一份一份理好擺在地上,蹲久了腿腳酸麻,又回房搬出兩張板凳,自己坐一張,另一張放在嚴融之旁邊不遠的位置。

踩在泥堆裏忙活半日,兩人絲毫不嫌臟累。

把花苗全部牽上竹架,最後將剩下的幾株葡萄枝條栽在留出的地方。

林殊文鞋子沾滿幾層泥巴,走路搖搖晃晃的,繞花墻步行了幾圈,細細體會種花的喜悅過後,方才覺得腰和胳膊擡不起來,一陣陣的酸軟無勁。

他低頭垂眸,看見嚴融之鞋底下同樣沾了一層泥巴,手指裹泥,不由噗嗤笑出聲,抓起對方滿是泥巴的大掌,喊道:“我們去洗手。”

待兩人洗幹凈手腳,換了身衣物,夜色悄臨,飯廳裏已經準備好熱飯熱菜。

林殊文心思還放在牽好的花墻上,用過晚飯,跟嚴融之招呼一聲,立刻提起燈籠去那面花苗稀疏的墻打量,同時在心底盼望今年的盛夏盡快到來。

*****

休養半月,有消息傳回嚴宅。

林殊文雕刻的那尊送子娘娘頗得嶧城都尉夫人的喜歡,都尉更是邀了嚴融之私下一敘。

定好出門的時辰,馬車候在大宅外。

林殊文送嚴融之走到大門,指尖一緊,下意識扯住對方的袖口不想松手。

嚴融之擡起未被扯住袖擺的那只手,托在林殊文後腦輕揉幾記,順勢將唇抵於少年潔白的眉心親了親。

“好了,該啟程出發了。”

又道:“這幾日應該會有林家的消息傳回,若有其他打算,等我回來以後再商量怎麽做,可好。”

林殊文垂首,悶聲應:“好。”

他問:“真的要過兩日才回麽?”

嚴融之答:“若事情早些解決,就早日回來。”

林殊文眼巴巴目送馬車越跑越遠,待人離開,方才勉強振作起來的精神很快消散。

管事瞧他悶悶不樂,笑問:“公子那麽舍不得主子啊?”

林殊文拖長了嗓音:“嗯。”

嘴裏嘆著氣回到院子,他停在已經長了些葉子的花架前打量,之後才進書房雕弄簪子。

午後朱掌櫃差人來了宅子,林殊文把人請進屋,取出一個木盒,裏面裝著連日來做好的簪子。

“上個月忙,就這些了。”

說著,他轉身拿出另外做的一把木梳,柄上雕著尾羽的樣式,這樣的木梳樣式有別於普通梳子,獨特又精致。

“麻煩你將這把梳子轉交給朱掌櫃,價錢方面讓朱掌櫃看著開,下次過來時再把錢帶給我就成。”

對方應下,把木梳放入盒子裏收好。

林殊文招待了一會兒青年,把人送走後,收好掙得的碎錢,將全部碎錢裝進半圓形的瓷罐裏,放到嚴融之鎖起來的一方抽屜中。

*****

夜裏睡不安穩,翌日林殊文抱著書在房中打盹。

伏在書案小憩片刻,隱約聽到管事似乎在跟人爭執。他迷迷糊糊揉開雙眼,放下懷裏的書房外走。

春光明媚,管事站在樹影下,他面前的男子一身褐色布衣,生得健壯。

林殊文對男子有幾分印象,此人在山上的木廠做工,是工人們的頭兒。

男子神情急切,夾著憤怒。

林殊文走近問:“發生何事?”

管事:“公子,吵醒你了”

又解釋:“木廠發生一些狀況,剛派人去處理了。”

林殊文觀察男子,見其臉色仍然沈悶凝重,仍問:“什麽狀況,能與我說說麽?”

男子硬著聲:“你是什麽人,能說得上話?”

林殊文:“我跟嚴爺上山的那幾日,在木廠外遙遙望了會兒,見過你。”

管事:“公子不必操心,這件事我來解決就行。”

林殊文狐疑:“可我看他臉色並未放松,與我說說吧。”

嚴融之不止一次告訴過他,他能決定家裏的事。

林殊文鼓起勇氣,有了打算。

他看著男子,鄭重其事地開口:“我是這座宅子的另一位主人,你認為我能說得上話麽?”

管事恍惚,林殊文正了正神色,小臉繃緊,鼓勵男子出聲。

男人一楞,緊接著說道:“木廠有工人幹活兒時受了傷,雖然請了大夫醫治,也賠了錢,但他們的家人不滿,今日一早就在鬧。”

管事道:“按照規矩,工人受傷後可根據大夫定的傷情獲得相應賠償。”

林殊文一忖:“我上山看看。”

管事阻止:“公子,這等小事何須你親自走一趟,他們鬧就是嫌賠的錢少,差賬房多加些錢給他們就是。”

林殊文秀眉微蹙:“興許工人傷勢很重呢?若是我的親人做工受傷,外人賠多少錢我都不在乎,我只希望親人安然無恙。”

“無論如何,親自過去看看他們,問詢他們的需求,端正我們的態度才是首要的。”

嚴融之教過他,做生意若想做得長久,就得先學會做人。

做生意就是做人,會做人就會賺錢。

管事啞然。

林殊文吩咐:“立刻上山吧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待修!

慢慢學會當家做主的修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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